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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、不会实现的梦(二)

02、不会实现的梦(二)

浴室——

衣物放在置物架上,干净的全身镜前,茶筱筱小心翼翼地拆开裹住眼睛的布条。

少女纤细白皙的身体倒映在镜子里,花洒温热的水淋下,水流在贫瘠的平原上汇成了小溪,又在深谷边滴落。

银色的发丝下,右眼的诡异紫色溢出眼眶,那是比起妖媚,更觉诡谲的慑人之色。

这就是茶筱筱裹住右眼布条下的模样。

三年前与“亚巴顿”一战,“亚巴顿”将“使徒”的核晶刺入茶筱筱心脏,最后她在“视界”中死里逃生,但全身细胞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不可逆变异,导致了她的残疾,其中右眼最为严重,已经呈现一定程度的“使徒”的特征。

人体被使徒化,这种状况并非只发生在茶筱筱身上过,后来人类联合将这一现象称之为“侵蚀”。

或者“异化”。

“异化”和“侵蚀”都是相对于人类本身而言,而对于“使徒”而言,便是“同化”。

这是一种类似于被病毒感染一般的异状,只是与病毒带来的病症不同,这种症状不会传染,而且没有诞生于使徒体内的“核晶”的推动或是“亚巴顿力场”的作用便无法继续进行。

也就是说,这种现象不会自然出现,“异化”和“侵蚀”这一切的关键都在于“使徒”的“核晶”或者来自“亚巴顿之柱”的“异化力场”。

“核晶”便是指使徒体内产生的一种特殊能量晶体。

在神纪元降临后的三年时间里,人类对“使徒”的研究从未中断过,慢慢地,人类终于接触到了使徒所独有的一种器官,“核晶”,那是一种黑紫色的晶体,只在少数强大的“使徒”体内出现。

大多数使徒没有核晶,那么斩下它们的头,洞穿它们的心脏,它们便会死去。

但一旦使徒的体内诞生出了核晶,那么只是切下头部或是破坏心脏的话根本无法将它们杀死。

可以说核晶是使徒的核心。

而且拥有核晶的使徒会有一定几率产生“能力”,进化为难缠的高位使徒。

同时,根据观测结果,还探明了核晶对人体和动物体的“侵蚀”能力。“侵蚀”一旦高于某个限度,被“侵蚀”体就会彻底失去原本的形态和意识,成为“使徒”。

这其中的作用机理尚未解明。

除此之外,“异化力场”也拥有着类似“侵蚀”的作用。

那是比之辐射,更像是某种存在于空间中的磁场,“异化力场”的存在与对生物体的“侵蚀”作用在两年前得以正式确认,“力场”的存在是目前人类反攻沦陷区的最大难题之一。

在很多被“干涉力场”覆盖的沦陷区,人类一步步“异化”最终变为“使徒”的现象屡见不鲜,人类的有生力量急剧减少,而“使徒”却越来越多。

这种情况一直到被称作“堺”的巨石碑被人类建立起来才逐步缓解。

但无论如何,现在人类仍旧处于被“使徒”逼迫到几乎走投无路的极端劣势中。

茶筱筱默默地叹了口气。

叩叩——

浴室的门忽然被敲响,从朦胧的雾气里传来柔软又小心翼翼的声音。

“筱筱,那个……抱歉……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吗?”

听声音像是百里叠纸。

“谢谢,不过不用在意我,我很好。”

“诶……这样吗,那……我就不打扰啦!”

门外的少女拖着脚步离开了。

茶筱筱默默地望着玻璃的门,有些忍俊不禁。

“原来真的有想要帮助别人还要事先道歉的人吗……”

心底的阴霾被一扫而空,茶筱筱深深地换了口气,解开浴帽,任由温热的水浸透发丝。

她开始清洗身体。

置物架的高度算不得矮,百里叠纸大概是担心茶筱筱双腿不便才来了这么一出,但事实上茶筱筱并非需要人照顾不可。

她是一个残疾人,但同样的,她也是一个能力者。

茶筱筱抬起手,手腕上光滑的丝线在水帘下映着银芒。

耳旁是淅沥的水声,银色的暗光出现在视野中,有水珠顺着滑落。

双腿被紧紧绑住,一层层缠绕而上,像是展品的支架又像是木偶的提线,茶筱筱在外力的作用下站起来。

一对毛茸茸的雪白猫耳从湿漉漉的头发里钻出,左右摆掉水珠。

纵使双腿失去知觉,但因为有能力的辅助,洗澡对茶筱筱来说其实还不算一件非常折磨的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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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筱筱安静地躺在床上,身上松松的雪白连衣睡裙将尾巴罩住,头顶则是顶着一个发包团子,将猫耳遮得严严实实。

夜晚是寂静的。

离百里叠纸那深不见底的话匣子沉入梦中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,宿舍只剩下了安静的呼吸声。

风扇的声音呼呼地扰乱着远处的虫鸣,茶筱筱的身上简单地盖着一片柔软的薄毯,透过黑暗,盯着头顶的床板出神。

似乎因为是开学的第一天,搬入行李,整理床铺,打扫卫生,大家都累了,所以休息时间也意外的早。

百里叠纸和邢羽真都已经睡着,只有上铺还传来布料摩挲的声音。

黯淡的荧光打在天花板上,莳雨显然还在摆弄她的平板。

纱窗外偶尔会有风拂过,涌进宿舍带来一丝凉爽。室友的呼吸声便变得明显起来。

明天开始就是正式入学了。

手腕的电子屏透着微光,轻轻叹了口气,茶筱筱翻开放在床头的钱包。

她的目光汇聚在手心的小卡片上。

大头贴上,少女的笑容依旧是那样的灿烂,像夏天的艳阳底下盛大绽放的樱花,浪漫而绚烂。

寂寞的滋味每一日都在品尝,但今天格外的不好受。

期待越高,在得知结果时落差也越大。

咸味弥漫开,茶筱筱缓缓合上了眼。

肚子饿了。

胃磨得难受,茶筱筱一天都没有吃东西。

——明天又是新的一天,早点休息吧,没有吃东西的话,夜晚会格外漫长吧。

不切实际的幻想,在绵长的梦里实现就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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滴滴滴——

闹钟清脆的铃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。

“唔……”

茶筱筱纤细的手向枕边摸索过去,很容易就找到了罪魁祸首,然后摁掉。

宿舍里重新回归寂静。

电风扇驱赶着闷热,窗外明朗的现代建筑风景,就像是一幅画,早晨的阳光将窗框裱得异常明亮。

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莳雨在翻身。

大概是被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早的闹钟吵醒,茶筱筱在心底默默地道歉。

卡片躺在枕边,里面的女孩儿并没有来到茶筱筱的梦中。

“早安,小莜……”

将卡片小心放好,轻轻抹去额头的汗末,茶筱筱掀开薄薄的被子轻手轻脚地坐起身,下床。

爬上轮椅,去到洗手间。

在安静的早晨,淅沥的水声清晰可闻,马桶冲水声格外的汹涌澎湃,茶筱筱只觉得有点难以言喻的羞赧。

打开门,邢羽真已经拿着脸盆和毛巾牙刷等待着了。

“唔……抱歉……等了很久吗?”

“没有的说。”

邢羽真站在洗漱台前开始洗漱。

茶筱筱下意识地耸了耸鼻子,貌似没有留下奇怪的味道,也去取毛巾和牙刷。

“早啊筱筱~”

“早……”

互相道着早安,犹豫地抬了抬手又缩了回来。

莳雨坐在床上拉着哈欠,百里叠纸将头埋在枕头里和闹钟做着徒劳的斗争,窗外的阳光,明媚而温暖。

这一切,都那么的简单真实。

今天,就是茶筱筱在这里上学的第一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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